标题:乡情散文:远房姨姨一家子 内容: 如果没有移民搬迁,我们不可能成为邻居,压根连认识的机会也不会有。 木讷痴呆的姨姨和精明算计的姨夫,就这样走进了我的生活。 他们用生活实践告诉我,比活着更有意义的事不止节俭、精打细算,还有对好日子的期待和向往。 在母亲时常叹息的语调中得知,姨姨和姨父家的日子过的很恓惶,重点在于姨姨啥也不会干,该女人干的缝缝补补她一窍不通,灶台上的厨艺不值一提,做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庄农人,最基本的农活她也不会干,你说你五舅爷爷(五姥爷)和你五舅奶奶(五姥姥)多么细数能干的人,咋就生了那么个苶障女子。 母亲每次提及这个我没印象的姨姨,都难掩心头的惋惜。 我已忘记,舅爷爷究竟有弟兄几个。 只依稀记得,小时候跟父亲正月去给舅爷爷舅奶奶拜年,要把杏花村和渠子村多半人家都走遍。 光是走过场的话也没什么,更重要的是要磕头,只有磕了头,才算真正拜了年。 在大舅舅的一路陪同介绍下,东家磕完磕西家,刘家磕完磕李家。 舅爷爷弟兄多,又居住在北山梁上,讨媳妇就成了难题,最后逼的实在没辙,就有个别的舅爷爷当了上门女婿,改了姓。 从村子的这一头转到村子的那一头。 我和父亲来时鼓鼓囊囊的一提包礼品,一圈下来送了个精光,到最后就瘪瘪的了,活像个放了气的猪尿泡(膀胱)。 磕头磕的人头晕目眩天旋地转,都不算什么,遗憾的是我磕了头拜了年,临出门时,坐在炕上的亲戚一脸茫然加疑惑。 心想这是哪来的亲戚? 经过舅舅一番介绍,有人才恍然大悟,哦,原来是上山里他李家哥(是对父亲的称谓,就是姐夫的意思)的娃娃。 他们这时候会下炕、撵出来挽留,示意进去喝茶、吃饭,但我和父亲的前脚已跨进了隔壁另一家的大门。 我渐渐长大,能独自代表父亲去拜年的时候,父亲就不再陪同,我在舅舅的带领下继续走亲戚,继续拜年,继续磕头。 直到有一天,父亲发现所有舅爷爷都下常(去世)了,他们的后代对我们更加冷漠无视的时候,父亲呵斥下令:再不要去拜年! 除了给你舅舅和妗子,其他人家一律不走。 原来,父亲和我一样,早厌烦了这样走亲戚。 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机缘巧合,五舅爷爷家的女子在我母亲嫁到苏台村不久后,也嫁到苏台来了。 同属苏台大队不假,但苏台又分三个小队,我们家属一队,姨姨家属三队。 一、二队村民住的紧凑,在峡谷地带依山而居,涉水为邻;三队就有点远,和我们隔着一个陡峭的砂石咀,上了砂石咀走一二里缓坡路,再上蜿蜒的中梁,到达中梁顶,过豁岘,就到三队,也叫马槽槽。 在苏台生活了近二十年,我没有见过母亲提念姨姨。 中梁堪称一道天堑,架子车不能通行,最实用的交通工具就是人和牲口,人背牲口驮,再无它法。 马槽槽其他人家都养骡马,但姨夫家只有一头小毛驴,驴背上驮着两梱干柴,柴梢子划拉着地面,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,小毛驴吭哧吭哧疾步前行,后面是姨夫,背着一梱柴,一摇一晃向前迈着碎步,跟在姨夫身后的是他的大儿子旺仔,背着能被喜鹊叼走的几根木柴,汗泼流水地。 每当这时候,父亲就会在大门口礼亲地挽留:他姨夫,放下缓缓,进来喝口水再走。 姨夫直不起腰,头低着,稍侧斜过脸回道:他姨夫,不了,驴身上驮的重着呢,不好卸驮,哪天闲了坐下来逍逍缓缓再喝。 带说着已经从我家门前过去了。 姨夫刚才说的话,引起了正在大门上搅粪的舅爸一阵失笑。 听他姨夫噻,不知道说的是哪头驴! 旺仔正想的入神。 霞霞子又问话了。 你一年在外打工能挣多少钱? 我晓不得,工钱每年都是刘捣鬼拿回来,直接交给我爹。 以后可不行,挣回来的钱全交给我,一分都不要剩! 能行不? 能行。 对于霞霞来说,谁给我钱我就和谁结婚,谁给我买着喝饮料吃辣条我就和谁好。 或许这就是一个瓜女子对爱情的理解。 但是,她并没有瓜。 旺仔心目中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,没有人知道,他都听从姨夫安排,让他娶谁他就娶谁。 他没有挑剔的权利,只有接受的义务。 现在在他眼前头绕来绕去的这个女子,就是她未来的女人,他或许激动或许不激动,谁也看不出来。 他的两个脸蛋依旧红红的,公里泛着紫。 他眼前的女子,不知看得见吗? 霞霞晓得她爹不爱吃汤饭,直接上的干捞面。 这一点上两亲家完全吻合。 姨夫从来不吃汤汤水水的面,在姨父的带动下,两个儿子都随了他。 用现在人常说的话来形容:不用多想,一看都是亲生的。 霞霞在锅台上往出捞,旺仔往上房里端。 虽然八字没见一撇,颇有夫唱妇随的感觉。 两个老人聊的正欢,没想到这么快干捞面就上桌了。 霞霞爹表扬似的的说:今天这顿饭做的利索! 说完两个老人互相谦让一番后,两人同时端起碗,吸溜吸溜吃开了。 霞霞的兄弟好像闻到了饭香,一个仗子从外面跳进来,腾地站在地上,说他也要吃饭。 你个编皮溜慌的,羊喂了吗,光晓得吃? 霞霞子爹质问道。 喂了喂了,不信你问改改。 这时改改双手端着一碗长面前泼后淹地进来了。 是我喂的好不,你不知道跑哪徜(耍)去了。 把你个碎驴日的,等你姨夫都走了,看我咋熟你皮。 旺仔本来能吃三碗干捞面碗,可是姨夫说吃两碗行了,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刚吃过。 旺仔就不敢多吃了。 听了爹的话,把吃完饭都空碗摞在一起,折到厨房去了。 姨夫和霞霞爹谈妥了。 霞霞爹当着面说:他姨夫人实诚,养的娃娃也老实,我的女子不是大家闺秀,也是个完货,只要两个娃娃同意,我没啥可说的。 临罢时姨夫故意问:霞霞,给我家当媳妇子能行吗? 霞霞子吸了一下鼻涕说:能行! 说完出去站台子上擦鼻涕了。 姨夫给旺仔展给一百元,说给霞霞拿去。 姨夫补充似的给亲家说,今年把人逼疯了,又是搬迁又是修房,现在兜兜里连翻着看的一分钱都没了,他姨夫你不要怪……霞霞一点没推辞,顺手拿上了,看也没看,随手装进裤兜。 霞霞爹最后说了,既然两个娃娃都愿意,他姨夫找个媒人来,三聘九礼咱们选个日子再商谈。 姨夫忙忙说,好地很好地很,我等的就是他姨父的这话。 苏台人把这种商谈叫“喝酒”。 酒一喝,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。 发布时间:2025-03-16 03:33:17 来源:族女网 链接:https://www.zunv.cn/tree/2983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