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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兑风子
来源：殷白、李园
前言：
早年父亲去世，意外失去一只眼睛。
寡妇（李园）新婚当天丈夫意外身亡，被视为克夫命。
我不顾家人反对和李园结婚。
婚后李园照顾生病的大哥、摔伤的婆婆。
十年后，村里人称她为“旺夫”。
01
1976年那会儿，我们村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。各家各户都过得紧巴巴的。
爹染上了怪病，整日卧床不起，咳个不停。娘一边照顾他，一边还得操持家里的农活，身心俱疲。
那时候的我，就是个不懂事的娃娃。成天领着村里的孩子们四处疯跑，没少给大人们添乱。
打鸟摸鱼偷鸡摸狗，无所不为。有回偷了张大爷家的老母鸡，被他当场逮住，挨了顿痛打。
可天不遂人愿，爹的病情每况愈下，最后撒手人寰。那天，娘哭得像个断了线的风筝，我不知如何是好，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。
从那时起，我开始干农活，仿佛一夜之间被迫长大成人。犁田、播种、收割，样样都得学。虽说年纪尚小，可干起活来一点不含糊。
村里人都说："老殷家的小子，年纪不大，可真是个能干的。
可祸不单行。有一次，我在地里干活，不慎被一根草棍子戳到了眼睛。疼得我冷汗直冒，赶紧跑回家。
娘给我敷了些草药，可还是不见好转。最后只得拿着家里仅存的几个钱，去镇上求医。大夫摇头，说我这只眼睛怕保不住了。
就这样，我成了村里的独眼龙。村里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，说我这辈子怕是娶不上媳妇了。
娘听了这话，愁得白头发都多了许多。我心里难受，可又不想让娘更伤心，只能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加勤快。
这些年，我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了。虽说日子过得清贫，但我还是咬牙挺了过来。
娘常说："吃得苦中苦，方为人上人。
02
隔壁家有个寡妇，叫做李园，大家都叫她“李寡妇”。她从小就是个苦命的人，生下来不久就被卖作了童养媳。
那时候，农村里这样的事并不少见。
李园从小就在夫家长大，吃百家饭，穿百家衣，受尽了冷眼。她没有童年，只有无休止的干活。
婆婆嫌她手脚慢，公公嫌她吃得多，就连未来的丈夫也不曾正眼瞧她。
可她忍气吞声，咬牙坚持，心想等长大了嫁进门，日子总会好起来的。
谁知天意弄人，新婚当天，她的丈夫去镇上买东西，不料遇上了一场意外。
一辆失控的拖拉机横冲直撞，把他撞得不省人事。等抬回来的时候，人已经死了。
李园还穿着大红的嫁衣，眼泪却比雨点还密。她哭天抢地，换来的只是婆家人的白眼和怒骂。
从那天起，李园就被贴上了"克夫命，寡妇"的标签。
村里人避之唯恐不及，生怕和她沾上边就会倒霉。
婆家更是变本加厉，说她是个扫把星，克死了他们的儿子。没过多久，就把她轰出了家门。
李园回到娘家，她的亲生父母却也不愿收留她。
他们觉得她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，再说还有个克夫的名声在外，怕耽误了其他孩子的前程。
就这样，李园无处可去。她只得独自在村头搭了间茅屋，开始了艰难的生活。
村里人都不愿意接近她，怕她把霉运带到自家。
李园每天起早贪黑地劳作，她明明是个可怜人，却被大家当成了灾星。
世间险恶，人心冷暖，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。可她从不抱怨，默默承受。
03
那年夏天下起了连绵不断的大雨。村里的沟渠都满了，水往四处漫。
李园那小小的破茅屋边的围墙轰然倒塌，屋里也进了水。
谁也不愿意去帮忙。我看不过眼，就主动提出要去帮她。
娘拉着我的袖子，满脸担忧地说："儿啊，你可别去招惹是非。"我却觉得，遇到困难能伸把手，这怎么就是惹是非呢。
我踩着泥水来到李园家，只见她正独自一人，手忙脚乱地往外舀水。
那水冰凉刺骨，浸得我腿脚发麻，看着李园苍白的脸色，我咬紧牙关，一声不吭地干着。
等水退了，我们又开始修补围墙。我的手上起了血泡，背也酸得直不起来。
李园看在眼里，想让我歇会儿。可我知道，这活儿不尽快干完，她这个家就没法安生。
就这样忙活了几天，总算是把她家收拾妥当了。
李园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，只是一个劲儿地朝我鞠躬。
我摆摆手，说："咱们都是一个村的。"
从那以后，我常去她家帮忙。有时候帮她锄地，有时候帮她修修补补。
她也不好意思白占我便宜，总是帮我缝缝补补。
我那些破了洞的衣裳，经她的手一过，就跟新的似的。
那天中午，我帮她家干完活，肚子咕咕直叫。
李园听见了，赶忙进了厨房。没一会儿，她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。
我愣住了，在那个年代鸡蛋可是很少有。
"快吃吧，"她轻声说，"这是我存了好久的鸡蛋，本想留着过年的。"
我捧着那碗面，小口小口地吃着，生怕浪费了一星半点。那味道，我这辈子都忘不了。
就这样，我和李园慢慢熟络起来。
村里人还是对她避之不及，可我却觉得她是个善良坚强的好人。
04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，我和李园的来往越发频繁。
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我都听在耳里，可心里却有一个想法：我要娶她。
我跟家里人说了这事。娘一下子瘫坐在地上："我的儿啊，你怎么能找个克夫的寡妇呢？"
我大哥他一拍桌子，怒气冲冲地说："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？娶个寡妇进门，让我们老殷家的门楣往哪搁？
再说了，她把霉运带进来，咱们全家都要遭殃！"
我沉声说道："大哥，娘，李园她命苦，可人心善良。
这些年来，我看在眼里，记在心上。她不是克夫命，只是命不好罢了。
接连几天，家里的气氛阴沉得很。娘整日以泪洗面，大哥见了我就横眉冷对。
可我铁了心要娶李园，谁劝也不听。
这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了。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，说什么的都有。
结婚那天。我们没办喜宴，只是简单地拜了天地。
05
刚进门没几天，大哥突然得了一场怪病，整日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的，他说是李园害的。
没过多久，娘去井里挑水，不小心摔了一跤，把腿给摔断了。
家里人对李寡妇的成见更深了。
大哥当着她的面说："这就是克夫命带来的灾祸！"
李寡妇低着头，一声不吭，可我看得出来，她心里有多难受。
我夹在中间，左右为难。那时候在农村遇到这样的事，每一个人不会这么想。
我就是不信这个邪，这些都是巧合，可嘴上解释不清。
自那以后，李园天还没亮，鸡刚打鸣，她就起来忙活。
一日三餐，她都全部自己做好。家里的活计，她样样都干。
衣服洗得干干净净，补丁虽多，却整整齐齐。
地上一尘不染，锅碗瓢盆擦得锃亮。
她总是不声不响地忙着，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，活儿已经干完了。
照顾家人，她尽心尽力。大哥病了那阵子，她守在炕前，端茶送水，煎药熬汤，忙得脚不沾地。
娘摔伤了腿，她就成了娘的手脚，喂饭递水，端屎端尿，从来没有一句抱怨。
娘一开始对她有成见，说话总是冷冰冰的。可她不计前嫌，依旧把娘当亲娘一样侍奉。
每天早上，她都要给娘梳头。娘的头发不多了，她总是梳得细细的，还会编个小辫子。
娘的脚冷，她就悄悄把自己的棉鞋塞到娘脚下。
有一天，我听见娘对邻居说："这孩子，实在是心眼好。"那语气里，满是欣慰。
李园干活麻利，可从不显摆。家里的活计到她手里，从不含糊。
她总是起得最早，睡得最晚，好像永远不知道累。
记得有一回，我半夜起来上茅房，看见厨房里还亮着灯。
我轻手轻脚地过去一看，原来是她在缝补衣裳。见我来了，她却笑着说："没事，你快去睡吧。"
那一刻，我心里五味杂陈。她付出了那么多，却从不邀功。
在李园的操持下，我们家渐渐有了起色。
院子里种上了几棵果树，还养了几只鸡。屋里屋外，收拾得利利索索的。
邻居来了，都夸我们家像换了个样。
我常想，娶了这么个贤惠能干的媳妇，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。
她不光是我的媳妇，更是这个家的福星。
06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，我们家的境况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。
李寡妇不光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，还想方设法地为家里增添收入。
她白天在家里忙完，晚上还纳鞋底、织毛衣，贴补家用。
慢慢地，家里的光景好转了。我们添置了新的农具，地里的收成也一年比一年好。
家里人看在眼里，记在心里。
大哥有一天对我说："弟啊，我以前真是看走眼了。你这媳妇，是个实打实的好人啊。"
娘更是逢人就夸："我这儿媳妇勤快，一把子力气不输男人，还会过日子，真是上天赏饭吃。"
有一次隔壁张大爷摔断了腿，她每天送饭过去，帮着收拾屋子。
村里办红白喜事，她总是第一个去帮忙，最后一个离开。
久而久之，村里人对她的态度也慢慢改变了。
有一天，张婶子和我说："你家媳妇，真不是个一般人哪。当初我们都觉得她克夫，现在看来，她倒是个旺夫的。"
这些话传到李园耳朵里，她只是淡淡地笑笑，说："如果不是当初不是婆家接受我，我也没有今天的日子。
有一年过年，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。
娘特意给李园夹了块最大的鱼肉，说："媳妇啊，这些年苦了你了。
来，多吃点。"李园眼圈一下子就红了，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。
看着媳妇脸上幸福的笑容，我心里暖洋洋的，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。
如今，我和李园已经在一起三十多年了。我们有了自己的儿女，家里也盖起了新房子。每到晚上，我们就坐在院子里，看着满天的星星，聊着家长里短。
回首往事，我常常感慨：当初要是听了别人的闲言碎语，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人，那该多遗憾啊。李园不仅没有给我们家带来厄运，反而成了我们的福星。
我常对儿女们说："你们要记住，不要以貌取人，更不要听信流言蜚语。
你们娘就是最好的例子，她用自己的勤劳和善良，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。"
这日子，虽说还是有酸甜苦辣，但更多的是平淡中的幸福。
